天文台的二楼是放置望远镜的地方，周围有一圈可以放书的台子，上面乱七八糟放着一些塑料袋，便当盒还有泡面碗这样的东西，乱糟糟像是从未整理过的阁楼。正中间是三四人高的乌色全自动支架，上面用金属螺栓固定着长约10m，直径目测800mm的光学折射望远镜。望远镜的旁边放着一个操作台，台上有老式的终端连接在黑色键盘上面，旁边摆了一块遥控器似的东西。
余言为逃避不惜出卖色相也要将他拿下的79式，慌不择路地冲上二楼，原本还想回头瞅瞅79有没有跟上来，结果一抬头看到那座壮观的望远镜时，视线便再也转不开了。
还记得高中时期便是天文部的部员，虽然没什么忙碌的工作，也不需要学太多的东西，但每天自习结束后上楼顶去看看那些明亮的星辰，总会让一天的疲惫都荡然无存。
顺便一提，之所以要看那些最为明亮的星辰，是因为不明亮的都被雾霾给遮住了……
如今依然能够回忆起初见这种规模的天文望远镜之时那种震撼而心悸的感觉，就像是遥不可及的梦想突然降临到了人们的身边。
56-1式的这台望远镜呢，虽然有些老旧，但是比余言高中天文部的那台大了一倍有余，虽然刚来的时候已经从天文台的占地面积就预想到了这一点，但真正见到以后，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它那优美的外观所惊艳。
“指挥官，怎么样，这是我花了一百四十多万，拜托超矮从她那里的黑市上买来的哦，啧啧啧，战前的一百四十多万，就换来了这么个东西……”
一百四十多万啊，好贵……不过，等一下，那个超矮是什么东西，怎么听上去跟一个人名一样……不会是……
“超矮的话，是Super-shorty吗，警服黑丝霰弹枪，闪避超高的那个。”
56-1式一边摆弄操作台一边回答道：“是她，指挥官还记得啊……”
余言摸了摸心口：“呃……不可能忘掉任何一个人的。”
这话其实是在吹牛，当时还没弃坑的时候，都记不全所有的人，现在过了这么久，又怎么可能一个不忘呢。不过这种情况下是没有人能够怀疑的，那就尽情刷妹子的好感吧。
至于为什么能记得Super-shorty这把枪，实在是因为年少不懂事，重建十发送的97霰被自己不小心（实际就是嫌弃立绘不好看，也不怎么强）分解了，之后长达两个月的时间里都没见过霰弹枪的影子，最后到圣建期间，一咬牙用光了资源，三百多发下去，终于抽到了一把霰弹枪——Super-shorty。
什么？你说这是花瓶？有就不错了，还想贪心蛇皮？
余言美滋滋地将这个金发小矮子练到满级，顺手给了戒指。
嗯？问为什么要给戒指？我靠，这么萌的黑丝警服幼女，这么多重属性，还抽到了好看的伦敦绅士风格皮肤，手杖怀表领带和小西服……我TM社保！不婚掉抱在怀里当老婆舔，等着送人啊。
“超矮这个名字……是不是翻译的有些简单粗暴了？”
“嗯？是吗，指挥官以前叫她Suthor（苏韶）的，但我们还是觉得叫她超矮挺好，言简意赅，名副其实。”
“呃……苏韶可海星，挺想她的。”
“9年前还有联系的时候她在德州不知道哪个乡下的农场帮柯尔特干活呢，现在嘛，不知道在哪里。”
“啊，可乐，她们是在那里啊……”
要穿过一片宽阔的海洋才能再次见到她们吗……
楼梯上传来脚步声，79式跟在88式的后面，两个人一起走上来。
看到眼前的望远镜，88式呆了呆，接着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然后迈着小碎步绕它跑了一圈，仰着脖子看向封闭的圆顶，迟迟不肯低头。
79式早就见过望远镜，所以只是瞥了一眼，没多少激动，倒是余言说的话让她心里一颤。
小矮子也是有戒指的，哼，明明就是个幼女……可是指挥官喜欢的大多都是这样的人吧，真是变态，如果我再不加把劲儿的话，那以后找到所有人了，连汤都喝不上……不！我不要喝汤，我要吃肉！我要大块的吃肉！
余言现在还不知道，自己一句刷好感用的话将79式的忧患意识给激发了出来，令她化作一匹饥饿的母狼（或者母狐狸？），时刻念叨着要将自己这一团肥瘦相依的五花肉给囫囵吞下肚去，一点都不想剩下。
现在的他正饶有兴味的看着56-1式操作终端和控制台，将望远镜的时区调到北半球，按下调焦按钮，又拿过控制圆顶的遥控器，按住向下的按钮，回过头看向望远镜。
圆顶最上方伴随着机械传动的声音，出现了一道缝隙，紧接着，缝隙缓缓扩大，直到露出一片小小的夜空，有星光从中洒落。约一米宽的顶盖继续往下降落，夜空被扩展成为长条的形状，显露出一条绝美的星域。同时转动的望远镜则是根据控制台的定位，自动调整着自己的角度。不到十秒钟细细的电流声过后，望远镜停止了绕轴的运动，抬起头定格在某个特殊的位置上。接着，圆顶顺时针转动起来，让显露出的那片星空对准望远镜。
“好了，现在大约能看到木星了吧……”
56-1式站起来，走向望远镜斜向下的那端，取下最后方的黑色保护盖，又从桌上的一个小方盒中拿出目镜，安装在望远镜侧面的观星口处，接着闭上一只眼睛凑过去看了半天，直起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指挥官，上好的木星大红斑，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余言和88式顿时有些急不可耐的凑了过去，两个人你一眼我一眼，边看边发出了各种惊叹和赞美之词。
“哇——好清楚……大红斑欸，你看，它还在动呢！”
“嗯？哪儿呢？”
“你看左上角，左上角，唉，你别把两只眼睛都闭上啊！”
“呀，看到了……好好看啊，和馅饼一样的。”
“给木星诞生以来所有出现过的大红斑道歉。”
“欸——哦……对不起啦……其实更像千层饼的，涂上辣椒酱的那种。指挥官不是很喜欢辣椒酱的吗。”
“……有什么关系。”
56-1式走到79式的身边，骄傲到头都要抬天上去了。
“以前指挥官就说过，喜欢夜晚，喜欢那种绝对无暇的星空，还经常跟我们聊关于太空旅行的事情，说些很遥远的话……当时还要作战，指挥官和我都知道这些想法也就是说说而已，做不得数。好不容易等到革命结束，本来还以为终于有时间和指挥官一起做这样浪漫的事情了，结果他突然消失……啊，应该是突然来到了现在，所以期待也就落空了……买这个望远镜，就是把它当成了指挥官，看着它的时候，就感觉它也在看着我……现在，指挥官真的来了，透过它看着我们曾经约定好的东西，就证明我这些年啊，其实没有白活。”
79式站在楼梯口处，望着走过来的56-1式，勉强翘了一下嘴角：“嗯，当初因为这个和你吵了一架，对不起了。”
“没事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钱这种东西对我们来说没有意义的，只要指挥官在身边……你当初想要创办话剧社，定制了那么多古代的衣服，不也是因为喜欢和指挥官一起看那个什么剧嘛。”
“越剧。”
“哦对，越剧，指挥官说过是公选课什么的，我不大喜欢，所以不懂。”
“我也不懂，但只知道喜欢就成了。”
“真好。”
“什么真好。”
“回家真好。”
79式怔怔地盯着像个小孩子得到新奇玩具一样手舞足蹈的余言，点了点头：“回家真好。”
两个人站在一起抱胸看着余言，微笑抑制不住的流露出来。毕竟，对于人形来说，有指挥官在的地方，就是家。
……
之后又看了各种各样的星星，因为北都的夜空十分灿烂，所以就算还留有一点点天文部时学过的知识，看到那样繁杂的星象，除了肉眼就能看到的北斗七星，还有慢慢从极北升起的北极星，果然大部分还是分辨不清楚的。
一次性看到满足，余言和他的人形们走出了房间，站在天文台外，教室之上的天台，靠在栏杆上面抬头望着天空怔怔地出神。
银河铺满天穹，便觉四角披垂，仿佛即将坠落一般，也不知是谁先说了【晓天星影慕天鸿】这样优美的词句，令后人想要形容一下这样壮阔的景象，都只能词穷。夜风虽然逐渐犀利，但此刻仍显温柔，吹拂在众人的脸庞上就和爱人满含情意的抚摸一般，令人沉醉。
56-1式突然脱下鞋子，将一只纤细的脚伸到空中摆了摆，完美弧度的足弓在星宇的映衬下，仿佛化为了横跨银河的鹊桥。
“便觉天低人在上，可将吾足濯银河。”
余言拍拍手道：“好诗，好诗，我喜欢。”
在心里默默追了一句，喜欢你的腿，也喜欢你的脚。
“指挥官。”
88式突然凑过来说。
“嗯？”
余言看了她一眼。
“喜欢你。”
“……”
余言老脸一红，偷偷瞥了79式和56-1式一眼，凑到88式耳边说：“我也喜欢你。”
因为故意压低了声线，又是用气息发出，所以声音很小。但怎奈何周遭环境太过于沉寂，反而有种鸟鸣山更幽的境界，而且人形的听力一般都比较好，所以余言说的话听在79式和56-1式耳中，不啻于一声惊雷。
79式眨了眨眼睛，突然抬起左手放在耳边，装作打理被风吹乱的发丝，亮出了自己纤细无名指上的婚戒，接着右手拉住余言的胳膊，等他转过来以后用亮晶晶的双眼盯着余言，小声说道：“指挥官……不，老公，喜欢你。”
轻柔细腻的“老公”两个字简直就是核平主义者甘地在原始人打架的时候搬出核弹那样，刚一脱口，余言便觉脑门一热，全身的骨头都酥了半截。
这种时候如果怂了的话，那还是男人吗？
余言收起傻笑，“豪气万丈”地小声说道：“呃……那个，我……79啊，你要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嘛，总得缓缓……其实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这个人，没什么太大的本事了，给人看看病，写点儿报告，晚上下班也不爱逛，就喜欢宅在家里玩游戏，看动漫，饭虽然会做但不怎么好吃，而且也没谈过恋爱……更何况现在一无所有，还得靠88式才能吃上饭……其实，就是觉得愧对你们，害你们等了这么久的时间，而且你们都是很好的人，我……那个，作为你们的指挥官，总是觉得受之有愧。”
79式放下手静静的看着他，56-1式穿好鞋子，突然开口道：“指挥官是指挥官，老公是老公，我们喜欢你又不是因为你是我们的指挥官，而是因为喜欢你。说受之有愧是不应该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我们是你的妻子，我们都有戒指，你能喜欢88式，为什么不能喜欢我们。对大家来说，过了五十年，一百年，一万年都喜欢你，但是对指挥官来说，只是过了三个月而已，虽然可能记忆有缺失的部分，但感情不会变的。难道说，指挥官从一开始就没有喜欢过谁吗？”
余言呆呆地看着56-1式，心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
“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的……不过喜欢你们是真的喜欢，没有变过的喜欢，对所有人都是，不光是给了戒指的，不然我也不会去玩……格里芬任职，看着你们一步步成长起来，为你们的受伤而心痛……欸？怎么感觉，对我来说，或许更类似与父女之情？”
79式和56-1式对视了一眼，说：“那……要我们叫你爸爸吗？”
呃……浓浓的鬼父既视感怎么破。
“不……不要了吧，我就是举个栗子，illustrate，for example……”
“那，我们要改名叫秋月爱莉吗？”
别，别说了，你们居然连这个都看过，我的心好痛……
“或者……就叫老公好了。”
比起爱莉好了太多，但还是有些突兀啊！
“还是叫我指挥官吧，或者直接叫名字。”
“爸爸。”
“……我错了，老……老公就老公吧。”
“相公。”
“嗯？呃……哎。”
“老公。”
“我在这儿。”
“老公。”
“怎么了？”
“老公？”
“……”
看着79式和56-1式凑过来越靠越近的绯红面庞，和几乎要凝结出水雾的迷离眼神，还有隐含在全身上下那种浓浓的期待之情，余言恍然明白过来。
“……老婆……”
声音小到听不见。
“嗯？老公，我们没听清。”
异口同声啊你们俩，我这算是齐人之福吗？
“好啦，我说还不行吗？听着啊。”
余言走到天台边上，看着底下的万家灯火，还有被树影遮蔽的往来路人，将双手放在口边做成喇叭的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全身的力气喊道：“老婆！我喜欢你们！”
“79，56-1，88式，我喜欢你们！”
声音被风吹散，扑簌簌洒向世界，在教学楼底的人听到模糊不清的喊声后，抬起头找寻声音的来源，却因为世界被夜色包裹而无迹可寻。
只是抬头的一瞬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那如梦如幻的漫天繁星，于是在不知道第多少次的惊叹之余，心底对那句模糊不清的话，突然升起了若有若无的感受。
“怎么样？”
骤然回头，洋溢着兴奋和害羞的笑容，和少女们满怀幸福的喜悦融会在一处，仿佛酿成了全世界最美好的琼脂。
少女们大声喊道：“老公（指挥官）！我也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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